严羽所说的“别才”和“别趣”有其具体内涵。“别趣”,《诗话》中也称作“兴趣”,这就是严羽特创的文学批评术语。不同于日常用语中所说的对某某事物发生兴趣。《诗辨》说:“诗者,吟咏情性也。盛唐诸人唯在兴趣,羚羊挂角,无迹可求。故其妙处透彻玲珑,不可凑泊,如空中之音,相中之色,水中之月,镜中之象,言有尽而意无穷。”这段话里讲到“羚羊挂角,无迹可求”,用的是佛经上的比喻,说羚羊到晚间把自己的双角挂在树上栖息,可以避免猎狗找寻踪迹。参照《诗评》中有关“词理意兴,无迹可求”的说法来看,是指诗歌作品的语言、思想、意念、情趣等各方面要素,组合为一个整体,达到水乳交融的地步,这才能给人以“透彻玲珑,不可凑泊”的感觉,取得“言有尽而意无穷”的艺术效果。因此,所谓“兴趣”或“别趣”,无非指诗人的情性融铸于诗歌形象整体之后所产生的那种蕴藉深沉、余味曲包的美学特点,这是严羽认可的好诗的首要条件。
必须说明,严羽论诗并不局限于“兴趣”这一点。《诗辨》谈到作诗的法门有体制、格力、气象、兴趣、音节五个方面,还谈到诗歌的品类、技巧、大致的分界与最高的境界,范围相当广泛。尽管如此,“兴趣”仍然是他衡量诗歌的最基本的标尺。他批评南朝人“尚词而病于理”,宋人“尚理而病于意兴”,都是说他们未能将词、理、意、兴合成一个整体,从而失去了那种浑成而又含蓄的美质。作为对立面,他称许唐人“尚意兴而理在其中”,又推崇
汉魏古诗“词理意兴,无迹可求”(均见《诗评》),亦皆出于形象整体性与含蓄美的要求。他这样重视诗中“兴趣”,对于救正一部分宋人诗作忽视诗歌审美特点的弊病,是有积极意义的,但强调过了头,也容易导致重艺术而轻思想的偏颇。
试论叶燮的“不可言之理,不可述之事”
叶燮在《原诗》中把审美的客体概括为“理、事、情”,其中“理”是三者之根本,统领“事”与“情”,认为“理者与道为体,事与情总贯乎其中”,“理”与“道”具有相同的属性,决定“事”与“情”之用。同时形而上之“理”在艺术中又是以审美化的方式而存在的,即叶氏所谓“幽妙以为理”。
叶燮强调诗歌源于生活真实,但并不把生活的真实与艺术的真实等同。客观事物的理、事、情虽然是诗歌反映表现的对象,但进入诗歌的客观事物的理、事、情已经不同于原来的理、事、情了,所以叶燮将理、事、情分为两层:一层是人人能言的“可言之理”,人人能述的“可徵之事”,这是诗人所不言述的;诗人所言述的,是第二层的理、事、情,即“必有不可言之理,不可述之事,遇之于默会意象之表,而理与事无不燦然于前者也”。第一层理、事、情“实写理事情,可以言言,可以解解,即为俗儒之作”,是现实的、浅层的;第二层理、事、情“不可名言之理,不可施见之事,不可径达之情,则幽妙以为理,想象以为事,徜恍以为情,方为理至、事至、情至之悟”,是比较虚、深层的。
对此,叶燮用杜甫的诗句作了具体表述,如“碧瓦还是初寒之外?
是近是远?凡此种种,似无道理可言,然而设身处地地细细品味之后,才“觉此五字之情景,恍如天造地设,呈于象,感于用,会于心”,有一种“虚实相成,有无互立”的理,使“意中之言,而口不能言;口能言之,而意又不可解”,诗句中的理、事、情,诗人通过形象思维将其表现出来,读者需敏锐的艺术感受去体会,才能真正领悟。第二层的理、事、情构成了诗歌的意象,意象的构筑需要通过形象思维的作用来实现,具体、鲜明的形象思维活动包括了虚构、想象和概括等直接的审美感受活动来进行意象的构思和创造,其特点正是“虚实相成,有无互立,取之当前而自得”,只有通过形象思维,才能把客观事物现实浅层的理事情形成诗歌深层的理事情,这正是诗歌艺术具备的特点。叶燮的高明之处也正在于此,不拘泥于生活的真实,而从艺术的真实着眼,其理论颇有美学价值。
叶燮把客观世界抽象的概括为“理事情”。 叶燮用古老的“情”来统摄心物统一之“趣”,其中虽以在物之“理、事”侵入了“情”的原发性,但最终走向“趣”的升华,其实也意在原发性之“情”的回归。王夫之以“物态”兼得“物理”写出事物的传神之笔,叶燮则以在物之“情”的看似宽泛和模糊,完成了心物统合,并以流贯之气和相通之情,预示了天之一理也并在其中。
《诗经·关雎·序》诗:“经夫妇、成孝敬、厚人伦、美教化、移风俗”。
调节夫妻关系,促使人们孝敬尊长,使人际关系醇厚,教化民众使他们变得有美德,推移转变风俗,没有什么比使用诗歌更有效的方
法了。
《霸王别姬》
婊子无情,戏子无义。
初闻此话时,我颇不以为然。在那个兵荒马乱时局动荡的年代,若有三寸宽的活路走,谁愿意去做那下九流的营生?做“婊子”,当“戏子”,说到底,还不都为了混口饭吃?——人活着,都挺不容易的。再说职业虽不太光彩,但古往今来,婊子情深,戏子义长的故事比比皆是,说什么“婊子无情,戏子无义”未免太以偏概全。但看完《霸王别姬》后,才知道那话虽乍听是骂人的,但实际上却是一个人生准则。
菊仙曾是花满楼里的头牌红姑娘,玲珑剔透,阅尽世情的她逢场作戏本是家常便饭,从不轻易动心,但或许是冤孽,偏生让她遇见了小楼,她动情了。妾本丝萝,甘托乔木。为了他,她自赎自身,素足夜奔;为了他,她洗尽铅华,陪他在街边卖瓜;为了他,她失去了肚子里的孩子;为了他,在人人自危,只顾自保的文革时期,即使被批斗,她也始终不离不弃;……为了他,她付出的太多太多,失去的太多太多,但她从未言悔,一直心甘情愿地陪在他身边,而她的要求也不算高——她只求能平平安安地过日子,她只要他要她!可是在那个文革批斗广场上,他当着众人的面,言之凿凿:“我不爱她!”“我跟她划清界限了!”……初闻此话,她似被雷劈!眼前的这个懦弱的男人就是当年花满楼威风凛凛的护花英雄?——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多年来,她可以不介意别人的眼光,可以陪他捱穷吃苦,甚至可以对蝶衣这个情敌的存在睁只眼闭只眼,……但她不可以忍受他的背弃!如今大半辈子风风雨雨都过来了,只要再咬咬牙挺过去就可能是“一辈子”的当口,他竟要跟她划清界限!他竟然负心了!
为了这段感情和婚姻,她费尽心机,小心翼翼,步步为营,辛苦经营了一生,到头来依旧两手空空——她,还是一个婊子。此情此景,让她情何以堪?!她无论无何也不能接受这个打击和结局,所以这个倔强的女人穿上了当年的红嫁衣,毅然上吊自尽!是的,她宁愿一死也不要和他“划清界限”,她是他明媒正娶堂堂正正的妻!可是这有什么用呢?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她陪上了一条性命,也改变不了凄惨的命运。婊子无情,她若有错,就是错在多情。
蝶衣是个戏子。台下的戏子是多么的让人瞧不起,但是台上,却又是那么的风光无限。而戏台上的一生一旦,其实有很多经典的戏码可以合演,如《游龙戏凤》、《四郎探母》等,但他和师兄小楼最受欢迎的戏码,却是《霸王别姬》。——戏倒是好戏,可惜是出悲剧。常言道:戏如人生,人生如戏。有时竟一语成谶。人间,只是抹去了脂粉的脸。戏演得多了,渐渐的,他真把自己当成了虞姬,人戏不分了。
他一生的最大愿望就是当虞姬,就是和小楼在台上唱“一辈子”的戏。但可惜正如小楼说的:“你是真虞姬,我是假霸王”,所以小楼最后还是娶了别人,而那些年师兄弟俩因为种种原因数度分分合合,不知差了多少月,多少天,多少时辰没在一块唱戏,那“唱一辈子的戏”的愿望注定成了他心中永远的痛。
菊仙有情,难道他就无义?对小楼,他也曾在二人嬉闹中断续试探;小楼被日本宪兵所抓,为了救人,也曾只身犯险,缅颜事敌;师傅责难,他宁肯挨打也不愿伤害小楼分毫;文革批斗,小楼揭了他一生都不愿碰的伤疤,而他最后揭发时候,手指的是小楼,嘴里骂的却仍是菊仙!……为了这个台上霸王,台下师哥,他和菊仙明争暗斗了大半辈子,但到头来,关键时刻站在他这边的是他的情敌,而伤害他最深的却是他最爱的人!君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从前他心中的霸王如今都在人前伏首认低了,他这个虞姬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反正不管怎么着都是一死,既然是戏子,那不如在舞台上作个了断。“大王,汉兵他……杀来了!”趁其不备,拔剑,把心一横,剑在脖上一抹!……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已多风雨。他太累了,死前能做回虞姬,也算是死得其所。舞台,也许是他作为一个戏子的最好归宿。
小楼也是个戏子。他总说蝶衣“不疯魔不成活”,总是说戏是戏,人是人,但他的一生何尝不是一直以霸王自居?为了蝶衣,他敢忤逆师傅,和国民党伤兵打架,甚至向袁四爷低头;为了菊仙,他先大闹花满楼,后迎娶她过门;为了个人尊严和民族气节,他宁死也不肯给日本侵略者唱戏;……他的所作所为,固然包含了许多责任、道义与情谊等在其中,但不可否认得一点是:这里面多多少少也包含了一点英雄主义情结。但不管怎么说,他年轻的时候确实是个有情有义铁铮铮的汉子,这也是蝶衣和菊仙对他倾心的原因之一。可惜经过多年岁月的摧残和世事的打磨,他这个当年能面不改色头碎大砖的小石头不知不觉中早已被磨得棱角全无,只剩下一个霸王的空架子。所以在遭红卫兵批斗折磨时,他胆怯了,甚至神经都有些错乱了,于是他最终背叛了菊仙,出卖了蝶衣。——想不到他英雄一世,到最后却晚节不保,真是可悲可叹!
婊子无情,戏子无义。说到底为了自保。有些人,遇上了,便知道了往后的结局,可那是别人的福分,既然自知没那个命,就不如老老实实快快乐乐地做个婊子,安安心心塌塌实实地当个戏子,为何要多情多义?菊仙有情,蝶衣有义,就连小楼也并非冷血凉薄之人,但最后呢,落得个什么样的下场?菊仙上吊,蝶衣自刎,只剩下年迈老朽的小楼孤苦伶仃形单影只地苟且于世。——跟人讲“情”说“义”,到头来还不是坑害了自己?
还是李碧华说得好:婊子合该在床上有情,戏子,只能在台上有义。
有几大矛盾对象
程蝶衣与段小楼
蝶衣从最开始近京剧班,就与小楼有着很深厚的感情。我们可以看到许多感人的画面:小楼受罚,黑夜冬天在院子了跪着,蝶衣则隔着窗子心疼地看着他,等小楼回来后则自己光着身子,却把被子给小楼裹上。接着那个他们依偎在一起睡觉的场面大家一定很难忘记,蝶衣紧紧地搂着小楼,仿佛怕失去了他。而小楼对蝶衣也是身份的爱护,他开始知道蝶衣不想学京戏了,那一次,他却把蝶衣放走了,尽管他十分的不舍的。还有后来让老板来,听蝶衣总唱不好“我本是女娇娥”,就用烟斗烫他,从而使蝶衣第一次唱对。 毋庸置疑,他们都是相互喜欢的,但是,小楼对蝶衣只是好兄弟一样的感情,而蝶衣对小楼则超越了亲情。由于总在戏中扮演青衣,唱的是女腔,学得是女形,久而久之,在社会及角色中,他则比较倾向于女性。对小楼,他也一直是以一个女性的角色,例如帮小楼舔伤口,给小楼画脸谱,其亲昵的动作无不体现出他对小楼的超出一般的感情。尤其是在出现了菊仙以后,他对菊仙的嫉妒和对小楼的怨恨,都很明显的变现了他社会角色中女性化的特点。
程蝶衣与小癞子
小癞子给蝶衣留下的最深的印象,莫过于一句话:“等以后我成角儿了就天天吃糖葫芦”和一个场景了“最后因为害怕被师傅毒打,而上吊自杀。”他的自杀是有准备的,由于看着蝶衣被打的恐怖的场面,或许还由于他觉得成为一个角儿还要挨很多很疼的打而觉得害怕?总之,他有准备的自杀了,死之前他把自己身上所有的吃的东西都急急忙忙的吞了下去。这也许是许多学京戏却没有成角儿的人的另一种选择吧。梦不能成真,就只有在虚无的世界中去寻找了。
但他却留给蝶衣一生的印象。在蝶衣成角儿后,一次入场前他听到了冰糖葫芦的吆喝声,就愣住了。那时候,他想到了什么呢?小癞子的梦想?小癞子的死?或许是震惊和无奈?
程蝶衣与张公公
张公公玷污了蝶衣。成了角儿,也并不一定只是荣誉和欢乐。他们或许还不知道,开始只是拼命的向前奔,可后来等达到了目标,却才发现这结果也许并不是美好的,可却,只能接受而不能改变了。 讽刺的是,后来的新中国成立前夕,曾经呼风唤雨,为所欲为的太监,张公公,却成了一个买烟的贫苦的老人,并且已经神智不清,只知道买烟的人。他曾干过的一切,就在他的混沌中被遗忘了吗?可是受到伤害的人,却是一生的无法挽回的创痛。社会中人与人之间,一件事也许对一个人来说微乎其微,何时对另一个人来讲也许是决定性的。
程蝶衣与菊仙(妈妈)
从一开始蝶衣对菊仙就充满了敌意,嫉妒,因为她抢走了小楼,一个蝶衣生命中最最重要的人。他们之间也许存在着一场战斗,而蝶衣注定是失败者。
可是,在一幕幕蝶衣与菊仙的对视中,他有对蝶衣有一定的依恋,是一种对于母亲的依恋。尤其在他戒毒瘾时菊仙抱着他哄他睡觉更表现得淋漓尽致。蝶衣从小就被妈妈送到京戏班,连妈妈的最后一眼,那个空荡荡的没有人影的门,都没有看到。因此他对母爱是渴望的。并且菊仙和蝶衣妈妈得出身一样,都是妓女,更给他一种幻象,菊仙有着他妈妈的众多特性,女性,泼辣,妓女。 因此他对菊仙的感情就非常的矛盾了,在敌视与依恋中徘徊。
程蝶衣与袁四爷
也许袁四爷是他的知音,在京戏方面。他在蝶衣失去小楼的最痛苦的时候,让蝶衣产生了幻觉。他很欣赏蝶衣,他也给过蝶衣很多的帮助,各个方面。但小楼对他是充满敌意的,也许是因为他对蝶衣的特殊的关照也令小楼嫉妒了?但他的命运让小楼和蝶衣都很惊讶,一个社会上游刃有余的名流,终会遇到一种无法逍遥自在的社会。他就那么的死了,被历史碾死了。
程蝶衣与小四
蝶衣捡来了小四,在师傅死后,又收养了小四。他是想让小四延续京剧的发展。可时候来,小四却无情的将蝶衣打下了地狱。他抢占了蝶衣的上台的机会,他抢占了虞姬的角色。而对于蝶衣,一个把京剧视为生命,甚至比生命还重要的人,如果连京戏都被剥夺了,那他还能剩下什么呢?
程蝶衣与京戏(师傅)
师傅把蝶衣领进了京剧的世界,一个严厉的,传统的,却对京剧充满理解的师傅,他最终在唱京剧时倒下了,辞世了。无疑,他给了蝶衣很大的影响。蝶衣慢慢的从只知其声,其形,到了解其中的精粹,最终把其视为生命。他在表演时非常的入境,常到达一种与戏中的人物和一的境界。那种潜心投入的表演,一切外在的喧闹和烦扰都不能够影响。
程蝶衣与时代(清末,侵华,民国,新中国初期,文化大革命,之后)
一个动荡的年代,人们的思想也是非常慌乱的,不确定的。连国家,民族,你都不能确信,你就更不能确信任何其他的一切了。人们仿佛都是漂浮在空气中的,没有根基。善于生活的人也不一定能够生(比如袁四爷),懂得人生常识的人也不一定能够生,(比如菊仙)。
清末,百姓,戏子,被动得像旗子一样受封建残余的玩弄,不能把握自己的命运。
日寇来了,无辜的人们的姓名也不能幸免。或许艺术能够无国界,可是舆论却不能够接受,民族感情不能接受。
民国呢,仍然是动荡不安,随时都回发生变动。
短暂的新中国初期,对于京剧形式的变形,蝶衣很难接受,毕竟,那不是他心中的京剧的印象。可是他不能决定一切,因为时间的车轮在不停的转着。
他一直都在唱着,不管是哪一个时期,或许,每个时期都需要艺术。艺术没有时间性。可是,在这其中蝶衣总要时不时地受到外界的干扰,政治,一个无聊的却无法避免的东西,在艺术前进的道路上洒满了图钉。
文化大革命来了,一切真的都颠覆了?革文化的命,对文化进行批判,打破固有的一切文化。或许如果这只在学术界进行,只是行而上的批判是好的,可是当权力掌握在了不成熟的头脑发热的人的手中,也许就变味了。没有了文化,没有了标准,没有了历史,每个人都可以是他想是的了,最终,也就什么都不是了。
程蝶衣与死
蝶衣真的累了,经历了那么多辉煌与动荡,得到,失去,又得到。最终,他选择了在戏中结束自己的生命。一生都无法把握住自己,一生都宿命的漂泊,终在死亡这件事上他做了自己的主人。一幅完美的画面——霸王别姬,永不能重演了。留下了孤零零的楚霸王,人生,也许真的只是一场戏。爱,别,离,怨,憎,恚,总得有一个苦涩的结局来收场。
程蝶衣与张国荣
虞姬死了,呈蝶衣死了,张国荣死了。戏里戏外,真真假假,可是,结果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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