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

黑夜

有人用胳膊捅了我一下，接着，老建的脸凑了上来，带着神秘的笑。 “想好把你的果子送给谁了没？”然后，他用一种暧昧的眼神看着我。 脸上有些发热，我急忙推开他：“本大爷风流一世，还会拘泥于某个人么，倒是你，要送谁？”

漂亮的反击，不过他的脸上非但没有尴尬的神色，反倒得意起来，眉毛一挑，看着我说：“具体是谁嘛，还不能透漏，不过倒是能给你看看我的果子。”说着，一个包装地很是绚丽的平安果便出现在眼前。

“据说这平安果啊，包的层数越多，说明你对某个人„„”老建摇头晃脑，滔滔不绝。

敢情这家伙是来秀苹果的„„

突然间，一道极为认真的目光射了过来，紧紧地锁定着老建手上的苹果，若有所思。

那是隔壁班语文老师的孩子，一向沉默寡言，成绩倒是在我们班数一数二，和大家挺合得来，大家都叫他阿杰。

此时他正极为认真地看着我们这边，准确的说，是老建手中的苹果，手里也拿着一个包好的，可与老建手里的豪华版相比，他只是薄薄地包了一层，显得有些可怜。不过看起来包的时候很是用心。

我不由得笑了笑，没想到像他这样听话的好学生也会送这个。昨天班主任明确规定，禁止送平安果，并且声称晚上下课会到教室检查。一旦被查到，不用说我们，就像阿杰那样的好学生都会受到严厉的惩罚。

感受到我的目光，阿杰急忙把手中的苹果放到桌子下，然后匆匆离开教室，好像刚刚不曾看向我们这边。一旁，老建还在滔滔不绝地介绍他的苹果„„

“我去个厕所„„”受不了一旁老建的唠叨，我撇了撇嘴，迅速逃离。 身后传来老建叫喊：“别啊，听我说完啊„„”

楼梯走廊很是昏暗，只有某个办公室中发出微弱的灯光，里面传来阿杰妈妈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再跟他说着什么„„

我提起脚，溜进厕所。 „„

晚上，数学老师正站在讲台上滔滔不绝地讲着，看着课本上满满的陌生的符号，我无聊地看了一眼表。就要到平安夜大家暗中越好送苹果的时候了，想起书包里包好给同桌的苹果，我不禁勾起一丝笑。

不知怎么的，目光飘到阿杰的座位。很反常地，他在凳子上不安地动着。奇怪，他这样的孩子上课也会听不下去？

„„

周围一片喧闹，班主任并没有像她说的那样出现在教室门口，于是整个教室便成了互送苹果的欢乐的海洋。

“给你！”一旁递过来一个漂亮的苹果，在我面前晃了晃。我一脸惊喜地看着同桌得意的神色，就要打算把包给她的苹果拿出来。

抬头间，猛然发现阿杰正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目光死死的盯着我手中的苹果„„

他的表情很怪，面色苍白，眼中飘荡着痛苦和失望，甚至„„恐惧。 我突然想起来，上午在走廊里，传来的两个人的对话。

“妈妈在学校教学，跟你班主任又认识，要是你偷偷送苹果的话，会搞得我们很尴尬，所以不要送了，明白了吗？”„„

难怪，在这种情况下，他一定很难过吧。

阿杰的目光已经从我这里飘走，他用一只手撑着头，呆呆地看着四周。 一群女生跑到门口，看楼道里走来的某个帅气的男生，教室里喧闹一片，仿佛欢乐的海洋„„

他目光游离在空中，没有聚焦似的，面色倒是平静。只是那平静的脸之下，有着怎样的难过？

教室里总像是有着一道微小的气流。 „„

接下来的两节课，教室里洋溢着一种欢乐的气氛，可我的眼紧紧盯着阿杰的位置，在课堂上从没有像现在看起来这么认真过。他看起来也很是奇怪，一动不动，一直等到放学，才摇晃着起身，像极了喝醉了的鸭子。

犹豫着要不要起身扶扶他，他已经走出教室，我急忙跟了上去。

我看他踉跄在路上，晴朗的夜里好像浮着一层雾，周围的建筑如同巨兽般匍匐在雾里。

一片欢笑，好像有某个好听的女声带着得意地炫耀，这是某个男生送给她的。周围女生叽叽喳喳地补充：“听说这平安果，包的层数越多说明对某个人„„”

我隐隐间想起老建„„ „„

走在楼道里，我有些后悔昨晚没有送他回家。不过他应该没问题吧？ 我这样想着，走进教室。

一道身影坐在那里，已经没有了痛苦的神色，甚至还跟邻桌说笑着。 应该没事了吧？我看向窗外，白色的光透过云层照射进来，天空隐隐现出一丝怪异不安的颜色。